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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重症室外冷暖7日:一墙之隔,等你醒来

发布时间:2019-07-13  来源:央视网  字体大小[ ]

  “家属,扶住了!这边,往里推!”忙乱的脚步声后,抢救室的门重重关上。凌晨3点的寂寥被打破。这里是一家三甲医院的神经外科重症室,一个眼泪、绝望和奇迹交织发生的地方。

   原标题:医院重症室外冷暖7日:一墙之隔,等你醒来

  央视网消息(记者于晓丹):“家属,扶住了!这边,往里推!”忙乱的脚步声后,抢救室的门重重关上。

  凌晨3点的寂寥被打破。这里是一家三甲医院的神经外科重症室,一个眼泪、绝望和奇迹交织发生的地方。

  神经重症室的大多数病人都是由急诊转入。脑出血、意外脑损伤等状况一旦出现,就是一场与“死神”争分夺秒的赛跑。

  

陈红扶男朋友练习走路

  七天,是危重病人在临床中常见的重症监护期。情况稳定的患者转入普通病房,未脱离危险的重症患者和家属则要经受更漫长的等待。

  在重症室外,中年男人深夜一个人抽烟,年轻姑娘崩溃痛哭,素不相识的家属们分食一个桃子……抢救,守候,夜以继日。

  里面的人未醒来,外面的人睡不着。一墙之隔,划出最深的煎熬。

  “砰”!

  6月9号是端午节假期最后一天。早晨,陈芬听到洗手间传来“砰”一声巨响。她冲过去时,丈夫已经仰面直直地倒在地上。

  “我一摸,后脑勺肿起一个大包,像拳头那么大。”医院会诊后给出诊断:重度颅脑损伤,因伤情危重,需急行开颅手术取下颅骨减轻大脑的受压。术后护士把手术当中取下的颅骨交给陈芬保存,二次手术时再把缺损的颅骨修补上。

  

陈芬支起简易床午休

  陈芬的丈夫老居是一名退休老师,身体向来不好,之前住过几次院。“刚做完心脏瓣膜和搭桥手术,住了一个多月。回家才十几天,又出了这个事。”她瘫坐在椅子上哭起来。在陈芬眼里,丈夫脾气温和,“结婚30多年没挑过我做饭难吃,一句都没说过。”

  两人有一个独子,创业六年,收入还算满意,“就是忙得没日没夜”。每次儿子来医院,坐不到一个小时,就被陈芬劝走了。儿子一走,她又开始羡慕其他病患家属,“女儿是小棉袄”“两个孩子真好”。

  陈芬有8个兄弟姐妹,都在本地,偶尔来陪她,“这几年家里出事太多,老居住了好几次院,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他们了。”

凌晨3点重症室外的走廊

  丈夫这一摔,陈芬的睡眠也变得七零八落。每天靠打盹才能睡上2个小时,醒来后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说:“哎,睡着真好。”一周里,她只回过两次家,一次因为拗不过儿子回去吃安眠药睡了一晚,一次是感到全身肌肉紧得厉害,去药店买了降压药。

  大部分时间,陈芬就一个人在医院。经常见她拿着智能手机问年轻人:微信视频怎么拨不出去?为什么来电话手机不响?手机调好后,陈芬感激地笑笑:“谢谢啊,以前都是你叔给我弄。”

  能听见吗?

  大门一开,空调冷气混合着消毒水味道冲入鼻腔,监测仪器滴答作响。

早晨5点,陈芬打好热水等待探视

  早晨5点半到6点是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,也是家属们一天中最紧张的时刻——每床只允许进两名家属给病人擦洗翻身。

  老居身形消瘦,嘴巴、鼻孔、身上插满管子。为防止一旦有意识后乱抓,手腕处被绑着束缚带。一个人翻不动丈夫,陈芬叫来护工帮忙。“老居,老居,老居……能听见吗……”陈芬用力摇晃。丈夫开始咳嗽,带着身上的管子颤动起来。

  “是不是人醒了?”护工摇摇头。喊到嗓子沙哑了,陈芬抹抹眼泪,再继续给他擦身。

  复杂的开颅手术后,病人如果躁动不能配合,通常需要注射镇静药物,用沉睡减轻脑水肿等颅内压过高带来的并发症对康复的影响,同时减轻痛感。镇定药停用后,苏醒越早,往往恢复效果就越乐观。

  老居隔壁床的病人,更早几天入院,被医生宣布“脑死亡”。病人的家属是一位年轻的姑娘,夜里十二点多还蹲在医生办公室门口,抱着头哭得撕心裂肺。

  只要人活着、醒着,就好。

  “人没了”

  早上8点多,家属们陆续打回早饭,用纸箱或报纸铺开吃起来。候诊区多了一位生面孔的中年女人,啼哭着拧起一把鼻涕甩在地上。

  “人没了。”有知情人跟旁边嘀咕,周围隐忍的情绪马上变成同情,“听说是白血病加上脑溢血,夜里3点送来抢救,没保住。”遗体被裹上明黄色的尼龙袋子运走,从等候区的每一位家属身边路过。

  这是一周内的第二例死亡。

一位病人经120急救中心转院

  在此之前,是一位引发争论的91岁老人。因为身体机能衰减,“插管只能维持生命,是否继续抢救看家属意愿。”老人的四个儿女商量后,第二天就将母亲从重症室里接入普通病房。

  “他们都不救奶奶了,要看着奶奶死。”从老人出重症室后,孙女在走廊里大哭着打电话。通过她的描述,人们窥听到这个家庭潜伏已久的矛盾:老人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,儿子一家没有单独买房,一直跟老人住一起。老人住院后昏迷,没有立遗嘱,现在老人的女儿们提出要分遗产。孙女的闺蜜们来了,替她鸣不平,在走廊里给律师打电话咨询遗产官司怎么打。

  老太太去世后,曾引发其他家属们的一阵骚动:如果到自己濒死的那一天,是靠插管维持活着,还是走个痛快?

71岁的保洁员和病愈患者互问年龄

  “一天一万多”  

  “没有消息,就是最好的消息。”像很多家属一样,陈芬不敢问医生病情,怕听到医生喊到名字。为此,儿子一次性交足了医药费,避免陈芬被喊到“缴费”。

  24小时护理费240元、颅内压监测360元……各类仪器检测、检查、药费,一位重症病人每天花费几千元甚至数万元不等。本地医保报销比例是70%,异地医保不能实时结算,需按照全自费缴费。

  在缴费查询机上,一个患者的日清单记录多则显示十几页。很多人的消费观在这里发生颠覆性扭转。有人感慨“平时节衣缩食,想想怪可笑的”,也有母亲语重心长地教育女儿“啥是过河钱,这就是”,还有家庭总是比催款条上注明的金额少交一点,“不敢多交,交得多花得多,像是会吃钱似的”。

  一个农民工在工地上做泥瓦匠,被拖欠3000元工资。他拿着和雇主的微信聊天记录,找央视网记者求助:“帮我看看他是不是给我拉黑了?”他拍摄了一段父亲在昏迷中戴着呼吸机的小视频发过去,对方并没有拉黑他,也没有回复。

门诊楼外一角

  有人在医院里悄悄干起了卖护理用品的生意,质量不如医院超市卖的好,价格却只有一半。算下来,一张一次性护理垫的价格只有1块钱,但仍旧有人把它清洗晾干后重复使用。那是一个穿着拖鞋、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,清洗后的护理垫上还残留着着污渍,他把脏的一面晒到靠窗一侧,然后在众人注视下离开。

  一位大学生模样,自称某网络筹款平台志愿者的小伙子来到这里,和等候的家属热情地打招呼,继而推销起他的筹款平台,向家属们介绍如何发起筹款。

  “通过免费帮重病家庭发起筹款,为平台拉拢用户和人气,但实际是靠旗下保险业务赚钱。”原来,所谓的筹款背后,是网络筹款平台的一种收益模式。平台上聚拢起的爱心,往往也会产生焦虑的代入感,从而更易转化为保险业务的潜力用户。

  “志愿者”小伙子声称,这层病房已经有两个病人各自发起了30万的筹款。一阵热络的询问和打探后,家属们将信将疑,不再说话。小伙子起身和大家告别,临走时在椅子上留下两张名片。

  “还是亲媳妇好”

  重症室外没有秘密。20多平米的候诊区,充斥着隐秘的“八卦”。

  厉远山60岁,突发脑溢血入院。据说出事时他感觉身体不舒服,第一个电话是拨给住在同村的大女婿。见人没立刻来,自己叫了120。

  厉远山有一个同居多年、没有领结婚证的后老伴。在洗手间里,有人听见这位后老伴给儿子通电话说想走,“以后再犯根本没法弄”。第二天中午,她借口出去买凉皮,给厉远山的大女婿发短信:“我在外面吃了,不用等我。”拨回去,手机已经关机,至今没有音讯。

清晨医院外

  “后老伴跑了”,这个爆炸性新闻很快在病房里传开。厉远山意识清醒后问起:“你姨呢?”家人几次借口圆过去,后来他也不再问了。转入普通病房后,他又开始骂女儿和女婿不孝,“怎么都不来看我”。

  即使相依为命的一对,也有自己的苦恼。

  东北女人陈红两年前来山东务工,跟男友相恋。两人各自有孩子,为了防止感情生嫌隙,她给自己立下规矩:不经手他的工资卡,生活费用也各自分摊。男友出事后,她“把自己卡里剩下的一共3000多块钱”都转给继女,拿去救命。

  没想到,还是不能“换她一条心”。午饭时间,陈红在走廊里对着东北老乡哭诉委屈,“这么多天,买饭只给她爸爸买,不管我”。自己吃饭,全靠女儿微信转账300块钱。

  她曾和继女在病房里发生争吵。想起自己娘家遇上事时,男友出钱又出力,她又觉得“就冲他这个人,不能撇下不管”。

男友拖鞋掉落,陈红鼓励他自己试着穿上

  男友能下床以后,右侧身体行动不灵活。陈红拉他的手臂绕过肩头,扶着在走廊散步。一圈走下来,有人伸出大拇指“恢复得不错啊,加油!”,“还是亲媳妇好!”

  陈红在私下里跟同乡说:“等他出院了,我想把结婚证领了,好好过。”

  “有缘外面见”

  75岁的老陈精神矍铄,爱人因脑内有良性肿瘤破裂出血入院。 “我爱人这一辈子,就是累的,太辛苦。”

  老陈的岳父是一位抗战老兵,今年90多岁了,岳母几年前刚刚去世。他的大孙女有脑瘫,“吃饭都是我爱人嚼一口喂一口,五六年了”。奔波于三代人之间,“身体哪受得了”。

  在开颅手术前,医生将她的假牙取下交给老陈。他保温杯不离手,大口大口地喝水,“怕身体撑不下去”。老陈告诉大家,他是一名癌症患者,两年前刚刚做了肿瘤切除手术。

老陈爱人的假牙

  重症室的病人到CT室做检查,要三四名家属推床。遇到人手不够的,老陈都会积极地帮忙,“我们这一群人同病相怜,要相互帮助。”

  在重症室住得最久的,是在工地被建筑材料砸中脑袋的小勇。

  因为是工伤,医药费虽将近百万,不用自己承担。妻子陪伴了20多天后,赶回老家陪两个孩子中考,“孩子不知道,以为爸爸只是骨折了”。

  妻子走后,小勇的父母从农村赶来。他们头发灰白,身材枯瘦,彼此间很少交谈。夜里,在距离探视通道最近的地方,铺开《喜洋洋与灰太狼》图案的泡沫垫,两位老人相拥而眠。

  有人病愈出院,是医院里最欢喜的一幕。

病友道别

  他们都会和医生护士正式地说一声“谢谢”,给留下的病友加油打气。

  两位曾在病房共处一周的60岁男人依依道别:

  “大哥保重。”

  “你们也加油!”

  “再见啊。”

  “哈哈……有缘外面见!在医院,咱们再也不见。”

  (为保护病人及家属隐私,文中人物均为化名,人物面部经过模糊处理)

中国医药新闻网摘编荃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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